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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魅影」「人鱼」Between the Fish and Bird (上)



忘了跟谁聊天聊出来的灵感(捂脸),这设定多带劲儿,噢耶~


后续发展还没想好,极有可能会坑,吾辈已善尽告知义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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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把自己的居所设在布列塔尼西边,海中央的一个荒岛下面。那里巨浪滔天,四处耸立着如同怪兽利齿般参差耸立的锐利乱石,缺乏足堪饮用的水源,也没有可供船舶停靠的空地。连村里的渔民都懒得靠近,就更别提其他吨位更大的船了。


他独自居住在荒废礁石下的咸水里,离人类的海岸线都比前往塞壬岛的距离近。同类们早已放逐了他;当然,也可以说是他放逐了他们。


月亮出来的时候,人鱼会成群结队浮出水面,聚集在被海浪抚摸得无比光滑的巨大石块上,炫耀自己光泽闪烁的优美鳞片。月华在湿漉漉的钴蓝或碧绿身躯上游走,雾蒙蒙的银光勾勒出流畅又有力的肌肉线条。清冷光芒越升越高,恢宏合唱渐渐转为轻声细语。追逐,嬉戏,身躯纠缠……切莫辜负良辰美景。鱼生苦短,海中泡沫会随着日出幻灭,及时行乐乃是塞壬一族代代相承的生活哲学。


但埃里克从不曾领教何为及时行乐。与同类色彩斑斓的宽大尾鳍不同,他有着乌漆嘛黑的细长尾巴,宛如风暴降临之前的晦暗汪洋。潜入大海时,削瘦身躯同水波的阴影混在一块,任凭谁也发现不了。


一条鱼,既色泽暗沉,又瘦得过分,那么他注定会是一条孤独的鱼……或许,更像是某种沁满毒液的阴险海蛇?


“海蛇游起来都比他好看。至少它们长了黑白相间的醒目条纹,肋骨不会恶心地凸出来,而且~脑袋看着还像是个正儿八经的脑袋。”


其他塞壬曾经这样嘲讽。那时埃里克还没离开大岛,平日里难免有不得不出门的时刻。不管会不会被人看到,他总是顶着一个被阳光晒得惨白的羚羊头骨,把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琥珀般的金色眼睛。


遮住脸的习惯是母亲遗留给他的。埃里克非常熟悉这段往事,因为她并不吝于描述那一刻的情景:用柔软海藻把小东西黏了满头满脸的碎蛋壳擦干净以后,刚当了妈妈的雌性人鱼只震惊了一小会儿,便毫不犹豫抓起离自己手肘最近的一项藏品:挂在珊瑚墙壁上作装饰的动物骨头--直接扣上了幼崽的脸。


“有点儿吓人总比看着像是一滩摔烂了的牡蛎强。”交谈最后总是以这句话结束的。


他想母亲的举动应该是出于好心,因为她终于把这堆烂糟糟的牡蛎肉养大了--养到了十岁呢,都快接近成年了。而且,埃里克其实挺喜欢她传给他的独特色彩。母亲的尾巴是蓝的,跟瞳孔同样湛蓝,但头发却漆黑发亮,简直像一团乌云。饰有细小鳞片的脸颊在黑云衬托下越发雪白,显得既神秘,又高贵,埃里克的尾鳞就跟她的头发一样黑,一丝儿杂色也没有。不过他不大明白自己的金色眼睛是怎么来的,岛上再没其他人拥有这样的瞳孔。但这也不算啥,人鱼向来就不关心父亲这种东西。


小时候,他老盼着能被牵出去晒晒太阳。阳光会把鳞片晒暖,化掉几分窝在山洞里太久阴出来的骨头疼--当然了,这种机会非常罕见。大一点以后,埃里克就不再提要求了。他知道,自己要尽量避免给她添麻烦。


在山洞犄角的隐秘空间里,脑袋上罩着骨头的孩子日常消遣就是把海螺和贝壳堆起来。谨慎小心地,掌控住微妙的平衡,让仿佛怪石嶙峋山峰般的建筑垒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险峻。终有一刻,这巧夺天工的造物会彻底难以为继,哗啦一声垮塌下来,零碎残片铺满地面;但在毁灭之前,它们总是美的。危机四伏,隐含脆弱,令人沉迷。


……甚至连毁灭本身也是美的,一种锐利而残酷的美。



感受到这其中蕴含的怅惘时,小小的埃里克常常会举起一个海螺,放在耳边。贝壳里有风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怅惘,像是远方起起落落的潮汐。他于是努力忍耐到太阳落山,然后借着月亮的影子溜到最尖利的礁石堆中去:那里不会有任何生物过来打搅,他可以整个夜晚都看星,看镶了银边的墨蓝色云:听风,听波涛无穷无尽的低鸣……自由自在地呼吸,直至天际微紫,破晓时分即将来临。


阳光会让丑恶无所遁形,怪物得有缩回阴暗巢穴的自觉。


偶尔,螺壳一成不变的呜咽中会掺杂些模糊的震动:嬉笑与打闹,还有隐隐约约的歌声。塞壬的歌唱,这上天神秘的馈赠,足以驱使飞鸟噤声,海龟浮岸,令悠游的鲸鱼驻鳍聆听,也让古往今来的水手们,前仆后继地将船只撞碎在那著名的巨石之前。他们被溺死时或许都还是快乐的,因为人鱼在搜罗战利品时嘴里常常哼着歌儿。


一开始,漆黑鳞片的幼崽只是着迷地用耳朵捕捉,仔细聆听这些异响,但后来,他老觉得嗓子痒痒,有种想要出声应和的冲动。这要用尽平生最大的毅力来忍耐,因为母亲不允许他发出任何足以引人注目的声音。


埃里克于是安静地等待,等待每一个风暴来临的夜晚。


鞭子般的雨劈头盖脸抽在皮肤与鳞片上,海浪张牙舞爪扑向天地间每一样事物。生灵--最愚蠢的和最聪明的,最弱小的与最强大的--无不在这毁天灭地般的威严下蛰伏,墨色天空与墨色海面会牢牢遮掩住黑暗之物的行踪。从一条畸形人鱼胸膛之中奔涌而出的乐章同咆哮怒吼的风浪混杂在一起,没有任何人能够听见,他可以全心全意沉浸于歌唱之中。


最危险的时刻,也正是最安全的时刻。所以,不像一般的鱼--埃里克喜欢风;狂暴,肆虐,无坚不摧的风。



……但是,有一天,异样的警惕将埃里克从倾情迷醉中拽离。狂风骤雨在他并未察觉的时候悄悄消散了,月光如同银纱般铺开在静谧如镜的海面上。巨大礁石如时光本身般坚固,被无数人鱼摩挲过的石面依旧光滑如丝绸。水滴映出清冷华彩,流过凹凸不平的鳞片:钴蓝,碧绿,橙红……


他的面前有一堵墙,由憎恶与恐惧构筑成的墙。亵渎圣地的黑羊被围困在内,垒成高墙的每一片砖瓦就是每一位同类的眼神。


“怪物。”他们窃窃私语,步步逼近。“跟海参一样恶心的东西。”


暴风不知何时带走了他借以遮蔽容颜的假面。


埃里克沉默地站着,看着脚下那具支离破碎,死状凄惨的有鳍尸体:他们说,他犯下了谋杀罪。


“连塞壬本身都能被他的歌声引诱,这东西一定被邪灵附体了。要不,他就是个邪灵。”


“瞧那尾巴,连尾鳍都没有,根本就是一条蛇。谁听过人鱼长着恶魔的脸?还有那眼睛……看他的眼神!”


“我们全得死,一个接一个,把自己撞碎在礁石上--等着瞧吧,就跟那些人类一样。”


“那还不干掉他,赶紧的。”


“杀了他。”


“杀了他!”


小声嘈杂渐渐转为愤怒的喧嚣,回声激荡。


新晋罪犯没有为自己辩解,他只是盯着对面那堵墙上的一个点,一直,一直。


母亲的脸被乌云环绕着,隐藏在高墙角落里。埃里克已经想不起她五官的模样了,却还记得那神采尽失,惨白如泡沫的凄凉脸色。她呆在原地,嘴唇颤抖着,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迫近--但也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在无数双潮湿手臂就要触碰到自己身体的前一刻,年轻的人鱼从礁石上直直跳了下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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